最喜欢古诗十九首中的《迢迢牵牛星》,诗里面写到的:“纤纤擢素手,札札弄机杼。”每每读到这句诗时,我就在想,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呢?大概是一双苍白修长而又勤于劳作的手!
在我依稀的记忆中,奶奶就有这样的一双手。她故于我四岁的那年,对她的记忆算不得很深,只依稀记得父亲说起,奶奶晚年的身体很不好,疾病缠身十多年后去了。出殡的那天,天降暴雨,乡间的小路满是泥泞,父亲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哭得很伤心。
奶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村女性,就和所有在田间劳作的母亲一样,就像那漫山遍野的蒲公英一样,柔弱而坚韧着。她曾是一个小地主的女儿,有着娴静而端庄的气质。然而就是那样孱弱而又娇小的身躯,却孕育了包括我父亲在内的七个孩子。
脑中大概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:那是四十多年前的某一天,晚霞染红了天边的云彩,在那个恬淡而又寂静的小山村里,茅草屋子飘起了炊烟。路边玩耍的孩童丢下了手中的石子、农夫牵着黄牛悠悠的归家、牧童赶着羊群从门前经过,洒下一路歌声。
年轻的妇人坐在小小的院落里,臂弯里抱着还在吃奶的孩子,金黄的晚霞映着她略黑的脸庞,眼睛望着院门,嘴角渐渐弯起了微笑的弧度。
等待晚归丈夫的妻子呵,你的手轻抚乳儿的背;它曾在相遇的黄昏轻绞你的裙角;它曾纺着做衣的纱;它也曾细细地纳过冬日厚厚的鞋底;做饭的锅铲被它握紧,上下翻动,飘香四溢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。
摊开的掌心,掌纹细密而绵长,纠缠不休,辗转反复,就像那年华似水,就像那逝去的似水年华。
记忆最深的,还是若干年后,爷爷于梦中哭醒,坐起时,老泪纵横,他说,奶奶来找他了。那年的夏天,爷爷苍老的脸上,带着最安详的睡颜走了。
多少落英,都缤纷在这斑斓的画卷里;多少逸兴,都遄飞在这年少的情怀里;又有多少凌云壮志,都蕴积在你亲手为他编织的、这场含苞怒放的、青春的梦里。
生如夏花,逝如秋叶。如同繁花总是缓缓绽开,一夜凋零。你的坟前只有如同生命一样的萋萋小草和年复一年,风云变幻,却终会落下的秋叶,这都是你手中蕴藏的力量。湖南师大附中高1116班 汤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