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年9月底,这个流亡的剧团在洪江镇乐声戏院开锣,演出大受好评,因此连续演出了8个月。1945年6月初,彭俐侬父女随剧团离开洪江,沿沅水而下,巡回演出于大江口溆浦,8月初到达沅陵,在火宫巷一家戏院上演。这些地方,都不是湘剧的流行地域,因此每个地方,都呆不了多久,收入仅能勉强糊口。
同年8月15日,晚场的演出正在进行。这天营业还不错,突然后台传来特大的喜讯,戏院外欢声一片,鞭炮声不绝于耳,原来是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了,演出当即停止,场子里欢声雷震,四处鞭炮齐鸣,人们狂欢着涌出戏院,汇入城市欢乐的人潮中,情绪达到了高潮,一个劲地呼喊着:“我们胜利啦!八年抗战,小日本投降啦!”
三天后,义华湘剧团的艺人们,包括彭俐侬一家,登上了北去常德的难民船,他们的心愉快的,想法是美好的以彭俐侬来说,这位不到十六岁的姑娘,希望永久结束这种到处漂流的生活,回到长沙去,一边学戏,一边读书,增长知识,开拓眼界,成为湘剧的名角。可是光复后的中国,会是怎样的呢?中国从此又卷入了内战。
彭俐侬随着义华剧团的同行们乘船离开沅陵,算是告别了离乱的战争年代,进入了所谓的胜利时期,直到1949年解放前夕止,前后共40个年月,她和义华班艺友们一起,不是在常德,汉寿,就是在南县、沅江,或者是益阳几个地方演出,始终在八百里洞庭湖上飘来飘去,过着受侮辱,受损害的流浪生活。命运总是与她善良的,美好的愿望相悖。
彭俐侬从此跟师傅肖金祥专心学戏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整本《琵琶记》、《黄金印》、《秦香莲》、《二度梅》、《血手印》、《凤仪亭》、《碧波潭》(即《追鱼记》),折子戏《摘海推涧》《六月雪》、《雪梅教子》、《打雁回窑》、《秋江赶潘》等数十出戏,一个一个的学会了,上演了。
十七岁的彭俐侬,艺术上已逐渐成熟了,她已经是滨湖一带颇有名气的演员,受到戏班内与广大观众的赞赏。
1949年3月,义华班在南县大戏院由彭俐侬主演的,由田汉编的抗金历史名句《江汉渔歌》中阮春花一角,不到一万人的南县,居然能够连满三场,不少观众还买不到票。下面是老友琴师何剑飞回忆彭俐侬饰演阮春花的一段“流水”主要唱词:“自幼儿水上做生涯,行船打网是惯家、莫笑我破烂的蓝布大褂,可怜我八岁上无有妈妈。每日里在江头倒也潇洒,也不耕也不织只网鱼虾,哪怕他江中风浪大,只把这舱儿稳稳的拿。到晚来目送那红日西下,清晨起观不尽江上朝霞。似这等锦绣江山美丽如画,怎肯让禽兽们扰乱中华。扯起了风帆快如走马,又只见江岸上酒旗斜。
彭俐侬唱来一字不错,节奏鲜明,行腔优美,运气自如,深受观众赞扬。
接着益阳县五之园戏院的经理来南县接聘义华班到益阳演出,但没有想到在益阳的营业并不景气,偏偏这时又连降大雨,西南水暴涨,一夜之间,全城都淹没在茫茫洪水之中,不能正常演出。
1949年,彭俐侬全家离开益阳,回到了阔别七年之久的故乡长沙,受聘在全城戏院演出。
全城剧院就座落在长沙市黄兴北路(黄兴路未扩建前,那里是市群众艺术馆),彭俐侬的父亲彭菊生就在戏院附近租了两间破旧平房,算是安家了。
彭俐侬在金城戏院头晚演出《斩三妖》,她那玉润珠圆的唱腔,细腻大方的表演,赢得了全场观众的叫好。都认为她是目前湘剧年青旦角中的佼佼者。到七月,长沙的政治形式越来越明朗了,主持湖南军政的程潜,陈明仁俩将军在中国共产党政策的感召下,愿为人民立功,长沙即将迎来和平解放。
当时在长沙市西区怡长街联华剧院的演出中,六队队长刘斐等在中共地下组织的领导下,经常出入戏班串联,发动组织准备迎接解放和筹划成立艺人自己的组织——“长沙市戏剧艺术工作者互助会”。曾继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