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家湾巷柳建球摄
髯樵入场考试时,苦心准备应试,用尽心思,桌上烛光熊熊,点完了三支蜡烛的功夫,写成了一片独特新颖的锦绣文章。他回到岳阳后,立即将文稿誊清送到知府和冯生处,请他们斧正,两人传阅后,都拍手赞赏,认为这下子这砍柴的樵夫一定会高中了。知府在衙署内置办了酒席预祝他的成功,大家唱得尽欢而散。髯樵临别时,知府在送行时说:“太夫人快要望眼欲穿了,你马上回家去吧。你真是福星高照,定会高中连捷,我们在这里拭目以待。
到发榜时,髯樵竟然没有考中,他禁不住大哭说:“秀才落第,本来是件很平常的事,只是我辜负了老师们的期望,再说叫我拿什么还他们的钱啊!”从此后,他读书更加勤奋,直读到三更半夜,还常常失声痛哭。冯生常来颜家安慰他,还买了匹黑驴子送给他,说:“请按时骑着它去城里应院试,你考得好时,国家给的津贴会超过你砍柴的收入的。”你遵命就是。每次岁考时,他都名列前茅,但是他没有什么事时,从不肯轻易上知府的大门。
到第二年,岳阳知府因政绩卓越提升为湖北道台,带了冯生赴任,私下对冯生说:“明年又是朝廷大比之年,髯樵文才虽好,但天下没有步入考场的举人,请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转交给他。叫他再次参加秋试,我料定这次他会考中的。”冯生携带银子前往,并另赠了自己的五十两,一共二百两银子。髯樵刚巧出门去了,就秘密地将银子给了颜母,并且留下一书信作别。劝他不要放弃,一定要去参加应试。言辞十分恳切。冯生回到知府衙门时,车马已经出发了,冯生只得急急赶上。髯樵回家知道这事后,急忙赶到岳阳城,打算坚决归还全部银两。可是冯生和知府一行已经离去了,髯樵只得朝冯生离去的方向磕了几十个头,发誓说:“髯樵啊,你若再不发奋图强,还有什么脸面见我的老师啊!”磕完头,便哽咽着回家了。
三年之后,知府在道台任上死去。冯生代为料理公务及操办丧事,随后怅惘地回到长沙老家,只见妻子都是饥寒的神色。这时冯生身边所剩的薪金仅几百两银子,稍稍为家中偿还积欠后,依旧是两手空空,只得重操旧业,教书糊口。又是三年过去了,冯生一次偶然翻阅四川同知录,见那里有个督学使者名叫颜髯樵,注明是湖北人,翰林出身,他又惊又喜,说:“是髯樵啊,他竟为读书人扬眉吐气啊。”接着又想到,他中举人时,为什么不寄封信来让我高兴高兴呢?看来那四川督学该是与髯樵同名同姓之人,犹如唐代人中有两个韩翃一样。过了一会儿冯生终于明白过来,想起他俩分手时,只说是湖南人,没有讲清家乡住址,想来髯樵是无法投寄信件了。刚巧这年遇上农业欠收,学费收不回来,家中实在是过不下去了,就想姑且到四川去走一趟,寻访老朋友,我想髯樵还不至于将我抛弃不理吧。他把这个意思向其他老朋友说了,他们都说:“他现在飞黄腾达了,恐怕不会记得起您这位老朋友了。”纷纷劝阻他别去。冯生说:“髯樵是个正人君子,一定不会忘记故交的。”
于是他准备好行装,告别了妻儿,带了一位佃农帮助挑行李,旧衣破帽的,路远迢迢地赶往四川,他日夜兼程,风餐露宿地赶到四川首府重庆,又听说督学使者已到了成都,只得再赶到成都府,到督学衙门,只见门前禁卫森严,无门可入。但冯生此时所剩的盘缠已经用完,旅馆主人又向他索要欠款,要对他下逐客令了。冯生无奈,只得自己写了张名片,趁督学坐着轿子,很威风地出巡时,低着头肃立道旁,抬头看见一顶前边挂着朝廷旌节的绿呢大轿过来,轿中端端正正坐着的正式髯樵。冯生跪在道旁趴在地上,一边高声自报名字,一边将名片交给卫兵呈上。卫兵们正要想将他赶走,髯樵在轿中看见了,忙叫停轿下轿后就跪下将冯生扶起,说:“您不就是我的老师吗?怎么竟贫穷到这种地步了呢?”冯生抽泣着说不出来,只是连声说:“惭愧惭愧!”曾继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