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开不并百花丛,独立疏篱趣未穷;
宁可枝头抱香死,何曾吹落北风中?
——南宋·郑思肖《画菊》
花是大自然恩赐给人类的艺术珍品。然而,我对菊花却情有独钟,——除养护外,还拍她的照、描她的形;虽是拙作,但贴满卧室。
菊花啊,我把养护你的花盆摆列在屋前的一块小坪边上。清晨,我常在坪边徘徊,倾其心,尽其情,甜惬惬地感悟着你的神韵!有时,我看到你的花叶被晶莹的露珠点缀着,在阳光的照耀下,显得特别精神!我仿佛看到露珠里跳动着一颗花世界的精魂,闪耀着你灵性的光彩,溶化着我对你的眷眷情思。
万物赶温润的春天抛头露面,趁炽热的夏天展身弄影,哄闹出一种趋附大流的生命之旅。可是菊花,你那盛开霜秋、坚傲寒冬的特性,演绎出的却是一种力避纷纷大流、敢闯艰险独径的生命旅程。你经历的是充满冷霜寒风的一个又一个生命的驿站,向往的并不是那种“苦寒尽头是春天”的生活前景。荷花虽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”,但却辜负了炽夏的一片热心扶持——丽花早早败落;梅花虽“众芳摇落独暄妍”,但也枉费了雪花的一番盛情赞美——芳容不久衰秃。而唯你菊花独具“宁可枝头抱香死,何曾吹落北风中”的至美神韵!
菊花啊菊花,我喜欢读你在霜秋的凝重浑厚之美,但更喜欢读你在寒冬的坚傲不屈之美。看,——你默默地傲然挺立于寒风冻雨之中!你借寒风将自己的傲骨吹得更坚,用冻雨将自己的肌肤洗得更美。寒风吹不落你,冻雨打不损你。你终于在凄风苦雨中走到了生命旅程你终点,于凛冽的北风中,抱着自己在芳香在枝头死去,将自己的品性升华到美的至极,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!
菊花啊,你的品性所透射出来的一股强力,驱使我走出了家中的那块小天地。每年的11月间,我总要设法抽出空来,专程去120里之遥的湘潭雨湖公园,观赏一年一度的令人心旷神怡的菊展。这园中有一处叫“双璧无瑕”的人文景观。其由来是:清朝嘉庆年间,有两个“艳慧双绝”的民女,被人骗卖到一个叫习家园的妓院,“怨惶不已,遂相携夜潜投雨湖而死”;“时人怜之,告县君”,立牌坊表扬为刚正的童女,把她们合葬在雨湖之滨;1985年,市园林处请专家塑像,立于湖岸。圣洁的人心,圣洁的花性,在这里交相辉映出一幅灿然炫目的图景。每当我站立在塑像下凝神端详的时候,心中就呤起了“宁可枝头抱香死,何曾吹落北风中”的诗句。我看到这园中花、人文景,不由得想起满怀浩然正气的文天祥来。
花的世界,我涉足不深,自认浅陋,好多的花还叫不出名字来。百花虽美,但总免不了“花落知多少”的感喟。每当我在心里呤其南宋郑思肖的《画菊》诗时,总觉得有如神志迷糊时饮一杯清香的浓茶、暑气逼人时含一片清凉的暑药、热汗粘身时浴一盆清澈的泉水一样。我真的感谢上苍的造化和郑思肖的诗作。我庆幸,庆幸天女散花,神奇的撒下了坚傲寒冬、留死枝头的菊花!
我想:我须得努力的舍弃“叶公好龙”式的作态,把万千祭言写在我的心中,写在我自视的笃行上。